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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坤儀宮中什麽時候過明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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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坤儀宮中 什麽時候過明路?

山楂回來了, 豫王府上下的人總算是松了口氣。到了晚上,豫王妃做主,讓廚房仔細地做了一頓飯菜, 給寧竹衣主仆壓壓驚, 山楂還額外得了些銀子吃食, 以安撫在長公主府裏受的苦。

很快到了次日。

一架馬車行出了豫王府, 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。

馬車上,豫王妃和寧竹衣相對而坐。王妃穿著覲見的朝服, 腰佩雙帶,發系金冠, 模樣比往常更威嚴七分。

“衣衣, 一會兒到了宮裏, 你只管委屈,能哭就哭, 不能哭也要抽噎兩聲。”豫王妃靠著馬車壁, 聲音決絕,“我就不信了,偌大皇宮, 難道人人都向著永榮長公主不成?這事兒可沒那麽容易算完。”

寧竹衣點頭。

馬車很快到了皇宮的西門邊。豫王妃與寧竹衣下了車, 由一列太監引著,往太皇太後所居的坤儀宮行去。

太皇太後是皇上的祖母, 也是豫王的親生母親,李賀辰的祖母。豫王與先帝乃是同胞兄弟,只不過豫王晚落地那麽一會兒。論起輩分來,皇上還得喊豫王一聲“皇叔”。

先帝體弱,在位沒多久便駕鶴西去,將偌大的朝堂都留給了年紀輕輕的今上。

穿過兩道宮巷, 寧竹衣便瞧見了坤儀宮的大門。藏藍色的匾額包著金邊,幾個貼金大字端莊肅穆。朱紅的宮墻後,一株百歲松探出枝稍,很是莊重。

“豫王妃攜寧氏小姐到——”

一聲通傳,二人便跨進了宮門,到了殿內。

這殿宇寬敞且方正,當心一座小佛龕,渾潤的紫檀木裏供著貼金箔的大慈大悲觀世音。前頭是供桌,兩側博山香爐散出裊裊沈水香味,左右各放一道軟簾,遮去了內室模樣。

供桌邊安著花梨木的透雕闊椅,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上頭,親自理著手臂高的清心靜氣香。

“豫王妃,今日來哀家這裏,是為的什麽事兒?先說好了,那些煩人六根的俗事,哀家可是不會去沾的。”

太皇太後穿一襲深灰色的袍子,衣擺上綴一圈不斷頭萬字金紋;耳下戴兩枚碧玉,潤綠的顏色,一看便知價值連城。

豫王妃在她面前,沒了平時在府裏的神氣,而是小心翼翼地笑說:“哪裏敢為那些事打攪母後的清靜?不過是想商量一下阿辰日後的婚姻之事罷了。”

聞言,一直低頭焚香的太皇太後終於擡起了目光,布滿皺紋的臉上湧起一陣亮色:“哦?阿辰終於有娶妻的打算了?”

說罷,她招一招手,讓宮裏的嬤嬤給兩位訪客掌座。趁著兩人坐下喝茶的功夫,太皇太後倚在闊椅上,皺著眉很不高興地絮叨起來:“哀家上了年紀,現在什麽都不求,也就求個四世同堂。可偏偏皇上也好,豫王世子也好,都是不讓人省心的。這都什麽年紀了,怎麽還不娶妻生子?更何況咱們是天家,這樣拖著、耽誤著,豈不是讓百姓議論?”

豫王妃賠笑道:“母後說得是呀。”

太皇太後越說,臉色越不高興:“哀家雖貴為太皇太後,可有些時候,當真不如那些個民間小老婆子活得順暢。前日裏,尚宮新領了個嬤嬤來,不過五十來歲年紀,哀家一問,她孫兒已有了一兒一女。哀家這般身份,於子嗣之事上,怎麽倒趕不上她呢?”

豫王妃寬慰道:“母後,您身份尊貴,何須計較這些?”

“怎麽不計較!”太皇太後眉頭一豎,“皇上貴為一國之君,卻不肯立後納妃,綿延國祚,非要娶一個絕世美人不可!可那些世家貴女,又有哪一個當真是美成那樣的?和太後說了三四遍,叫皇帝不要再看《洛神賦》這樣的東西了,太後卻左耳朵進、右耳朵出!還有豫王世子,說自己心有所屬,可哀家問了那麽多遍,要他說那是誰,他也不肯講。依照哀家看呀,壓根就沒有這麽一號人……”

太皇太後雖上了年紀,但說話的語速卻快得和手裏撥起來的佛珠似的,也讓寧竹衣聽得一楞一楞。

李賀辰他心有所屬,所以不肯娶妻?

他喜歡的人是誰?她認識嗎?

不對呀,她都來京城這麽久了,也沒見著他和哪個姑娘親近啊……

莫非,真如太皇太後所說,什麽“心有所屬”,不過是拿來搪塞老太太催成親的借口?

太皇太後說了一通,有些累了,便停了下來喝茶。豫王妃適時上前,親自給太皇太後奉茶,笑道:“母後,兒臣也知道您操心孫兒的親事,所以今日來,也是想給您分憂。阿辰他的親事呀,也未必沒有眉目。要不然,兒臣今日怎麽會帶個姑娘上門來呢?”

聞言,太皇太後和寧竹衣都微微一楞。

寧竹衣有些懵:豫王妃這意思,難道是要她充當那個“李賀辰的心上人”?

莫非,這是什麽對付太皇太後的手段?

罷了。來時的馬車上,豫王妃不都說了?她只要負責委屈就好,能掉眼淚則更佳,旁的事兒不用她管。都是自家人,她能幫,就稍幫一下,豫王妃必然是不會讓她吃虧的。

這樣想著,寧竹衣低下了頭,一副嬌羞默認的模樣。

而太皇太後則陡然將目光移到了寧竹衣身上,一張老臉上緩緩綻開驚喜的笑意:“呀,這是有好消息了?阿辰終於打算讓祖母高興高興了?”

豫王妃含笑不語,笑得深意浮動。她既沒否認,也沒承認,只說:“人家姑娘還年輕,又知禮懂事,咱們可不好直說這些八字沒一撇的事兒。”

太皇太後笑得合不攏嘴:“哀家明白,都明白!今兒不過是瞧瞧人長得什麽樣,性子如何,其他的日後再定!對了,這丫頭是哪一家的?”

豫王妃適時道:“竹衣是寧氏一族的姑娘。”

太皇太後滿意點頭:“不錯,寧氏的女娃,門當戶對。父親是什麽官職?”

“是洵南的父母官。前些年治了大水,被百姓編了調子一直唱的那個。”

太皇太後瞇了瞇眼:“寧江濤呀,哀家記得的。放著京城的肥差不要,偏跑去洵南做官。先帝在時,就說他是可用之材呢。”

說罷了,太皇太後又撚著佛珠,沖寧竹衣招招手,道:“丫頭,不必害羞,上來說話。”等寧竹衣上前,又問了一通喜好如何,愛吃什麽。

寧竹衣不敢直說自己喜歡看武俠和打拳,更不敢說自己飯量極大一頓吃好幾碗,只能裝作嬌羞的樣子,只說自己喜歡看書和撲蝴蝶。

一邊說,她一邊在心裏憂慮:雖說知道這是豫王妃的手段,一切都是為了讓太皇太後幫忙,可萬一老太太把這件事兒當真了,那可怎麽辦?

她正憂慮著,那頭的太皇太後已經下了論斷了:“小姑娘很好,哀家看著就滿意。長相周正,出身不錯,性子也佳。什麽時候過明路?”

太皇太後的語氣滿懷期待,但豫王妃卻沒有立刻回答,反倒是露出一副惆悵之色,然後幽幽地嘆了口氣。

太皇太後皺眉:“嘆什麽氣呀?有什麽不可說的嗎?”

豫王妃做出強笑之色來,道:“母後,這事兒恐怕不太好辦。”

太皇太後不解:“有什麽不好辦的?不過是找人上寧家說下親事罷了。要是那個說親的不頂用,哀家就親自去。”

“哪裏需要母後操勞呢?不過是兒臣沒用罷了。”說著,豫王妃就用袖子遮住臉,做出一副酸楚的模樣來。

太皇太後的面色微凝:“你這叫什麽話!原本是喜事,怎麽這副臉色?有什麽事,你都一一說來,不要隱三瞞四的。”

豫王妃猶豫片刻,這才答話道:“原本都商量的好好的,只是前幾日裏發生了一樁意外……”說著,便將永榮長公主將寧竹衣擄走的事兒原原本本說了一遍。

“人家父母遠在洵南,將閨女交到兒臣手裏,本就很是掛念。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,姑娘家的性命都險些交代了,他們哪裏又願意再將女兒留在外頭呢?”豫王妃做出惋惜的樣子來:“咱們雖是王室,可也不好強逼著人家割舍姑娘,要不然,豈不是惹來天下人的怨懟?這事兒,也只能算了。”

太皇太後楞了楞,面色立刻惱火起來:“竟有這樣的事情!”

豫王妃連忙添一把火:“就是有這樣的事兒。長公主受寵,對兒臣這個長輩不理不睬,這才叫竹衣吃了大苦了。”

太皇太後重重地拍了下桌子:“永榮也是大姑娘了,怎麽這般分不清輕重緩急?她這樣做,豈不是叫世子到手的好親事都要飛了!”

豫王妃惆悵道:“母後,也不知眼下當怎麽辦?”

太皇太後說:“亡羊補牢,為時不晚。趕緊叫永榮低頭認罪,萬不可再把寧家得罪狠了!哀家也就想看著幾個孫兒成家立業的模樣,為了這小小心願,把菩薩都求遍了,可不能敗在永榮的手裏!”

豫王妃露出試探之色:“可長公主受寵,皇上與她是同母所出……”

太皇太後不以為意:“哀家的話,皇上豈敢不聽?”

豫王妃立刻轉愁為笑,滿目深意道:“母後說得是,兒臣深以為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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